【黎明之剑】父女
*琥珀&皮特曼亲情中心
*让《黎明之剑》这传奇得以实现的，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两段父女情——野法师对安妮的爱留下了魔网，而萨里•伦道夫对琥珀的爱则把这个【暗影女神的错误复制】带到了人间，进而让她挖出了某个改变世界的老粽子。
——————————
01
“给我的女儿。希望当你看到它的时候”
萨里•伦道夫的笔尖悬停在笔记本的第一页上，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样一个不必再担心王室的杀手和追捕人员的未来里，到底什么样的祝福才算合适呢？希望她有安稳而远离黑暗的生活，有幸福的家庭，有充实而有意义的工作……太多祝福的话语涌上心头，让他疑心这些光明的语句是否应该从他这样一个阴沟里的小贼口中说出。
“再纠结下去琥珀都要醒了，”在旁见证的皮特曼瞥了眼在床上熟睡的琥珀，“不要告诉我，你要和上次一样写上又臭又长的一整段话。”
“上次”指的是他们俩第一次给琥珀过生日的时候，萨里洋洋洒洒地写满了捡到的生日贺卡。皮特曼一边读一边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接受过教育的王都人，“幸福”一个词能翻来覆去拆成十八句话来讲。萨里说，还有一句话他不知道当写不当写。
他问，要不要祝她找到值得奉献一生的事业？
前•皇家影卫与前•堕落教派神官对视了片刻，把答案交付在沉默里。
“是，是应该简单些。”萨里喃喃地说道，终于下定了决心。
“希望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已经快乐且安全地长大。”
02
对所谓伟大事业的奉献催生狂热，而玩世不恭之下也会有真心——没有人比皮特曼更懂这个道理了。
他和琥珀正在他刚刚被分配到的小木屋里忙前忙后，把打包好的德鲁伊工具分门别类摆好。德鲁伊魔法是琥珀在暗影力量之外最了解的一门超凡技艺，主要归功于从小给皮特曼打下手，摆弄药剂和药草的经历。
“我听他们说，你现在在给那位领主大人当近卫？”皮特曼打破了沉默，努力使自己显得漫不经心。
“确实。他说他看中了我的暗影天赋，我给他做事他就可以不计较我挖他坟的罪过……”琥珀擦拭着调制药剂的容器，“……而且，我觉得这地方也挺好的。”
皮特曼回忆起一路走来，营地里井井有条的工作景象，整齐划一的帐篷与房屋，与劳作者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挺好的，他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你就甭操心这么多了，”琥珀放下手里的容器，器皿底部与炼金工作台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里咱俩都能领到稳定的工钱，而且开拓领也不会有什么外人来——多清净。”琥珀意有所指地将重音加在了“清净”一词上。
皮特曼的眉头舒展开。起码不是步坏棋，他想。
“回头记得帮我在屋子后面开片苗圃。”
03
皮特曼从试验台旁直起身子，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半精灵小姐：“我就想骗点实验经费我容易么！你到底是哪头的？”
琥珀一翻白眼：“废话，谁给我工资我当然就是哪头的。”
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啦……皮特曼久违地有些感慨。
……不对也有可能是往钱拐。
站在公爵的书房门外，皮特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卡迈尔原本准备请他喝上一杯，感谢他在人造神经索的技术难题上的帮助，他以没有兴致的理由回绝了。
他也确实没有兴致。皮特曼将呼吸和心跳都调节到了与往常无异的频率，调节到一个传奇巅峰不会发现异常的频率。
但是那种紧张感仍旧在胸腔中沉甸甸地挥之不去。
就像是明知道前方不知何处有悬崖却还一步步向前走去，像是怀里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瑞贝卡炸弹却又死不撒手。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又在心头浮动。
也许就在今天，就在此地。
“现在还有了个在万物终亡和永眠者技术领域都有经验的专家，并且只要两倍奖金。”
“如果你能把这些图纸变成实物，我可以给你三倍。”
“哦豁，那一切就很好办了。”
皮特曼捧着温热的茶杯，缓缓地舒出了口气。
丫头啊，现在老头子我也上了这条贼船啦。
04
“好了好了，别闹别闹都想妈妈了吧？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从哨兵留下的危险印象与紧张气氛被脚下神国结实的触感驱散了，琥珀看着梅丽塔手忙脚乱地安抚着两只雏龙幼崽，走起了神。
尽管皮特曼坚称自己是“琥珀养父的朋友”，把自己放在叔叔的位置上，而上一次琥珀承认和皮特曼的父女关系还是在登记户口的时候，但严格来讲，她有两位养父。
琥珀自小就与萨里更加亲近，会说话的第一天起就甜甜地喊起了萨里“爸爸”。意料之中又不情不愿地，皮特曼接过了“叔叔”的称谓。
皮特曼曾好奇过琥珀的小脑瓜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要是她还保留了在暗影界里的早期记忆，那没理由花上几年才学会说话，要是不记得那段往事，那么好歹离开暗影界后他和萨里好歹也是一起手把手养大的琥珀，这小丫头怎么就记得萨里的好了？
后来他就开始怀念那声脆生生的“皮特曼叔叔”了。琥珀迟缓的发育让她多当了几年老爹的贴心小棉袄，但小姑娘终归要长大的，进入她那破洞夹袄的青春期。萨里皇家影卫的本事还没忘完，尚且在学习战斗技巧的琥珀还能规规矩矩地喊声“爸”，而他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德鲁伊只能沦落为女儿口中的“糟老头子”。琥珀总嫌他不洗澡又衣服邋遢，皮特曼被女儿捏着鼻子赶去洗澡的时候，萨里总会摸一摸他剃干净胡茬的下巴，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而皮特曼会翻萨里一个白眼，心想靠着苔藓勉强维生的那些日子怎么没把他变成彻头彻尾的野人。
皮特曼正比照着一般半精灵的生长规律，计算着小丫头的叛逆期啥时候过去，琥珀的青春期就随着萨里的逝世画上了突兀的句号。
萨里被圣光牧师执行净化的时候他们俩都在场，皮特曼紧紧抓住琥珀的手臂，生怕她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在被圣火的高温扭曲了的视野里，皮特曼恍惚间感到影卫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就他一晃神的功夫，琥珀便挣脱了出去，遁入暗影界，直到围观净化的人群散去才从旁边小巷的阴影里红着眼圈钻了出来。
他们连一捧萨里的骨灰都没机会从火堆里收到，仅有的念想是在教会的猎犬嗅到他们的住处前，慌里慌张地打包行李时塞进去的几件衣物。在又一次紧张的逃亡过后，在短暂的风平浪静的停歇中，琥珀拿萨里的衣服做了个衣冠冢。
琥珀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挖坑的铲子，呆呆地看着皮特曼将那个简陋的木制墓碑用锤子敲进土里。
“爸”她颤抖着声音开口。所以她原本打算和他说什么呢？我没有爸爸了？这听起来可真怪……搂着扑进他怀里的琥珀，皮特曼猜测着被哽咽塞回喉咙里的词句，忙于规划逃亡、被紧张填满的思绪这才迎来了片刻的空白。
啊，他想，那个为了晚上不洗碗在打牌的时候耍了无数次赖的家伙，那个要和他一起在这贫民窟的污泥里迎来新生活的家伙，那个和他一起打着夜幕行者的旗号，立志当上南境最厉害的盗贼的家伙。
那个世界最烂的盗贼。
他嘲笑着自己。死亡是生命的反面，就这点面对死亡的觉悟还当什么德鲁伊……亏你还是万物终亡会的枯萎神官呢。
狗屁的万物终亡。
皮特曼收紧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在世界上最后的家人，抱住第一次喊他父亲的女儿。
05
“祂会来找你的，梦有结束的时候。”
走在傍晚的街道上，琥珀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白天那个暗影住民的话语。
梦？什么梦？琥珀低头思索着，刻意避开了路灯在夕阳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话说，原来这个时间路灯还没有亮起吗？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街景如此陌生。
如果不是今天目睹的超凡异象实在有点多，高文特意嘱咐她早点回去休息的话，忙碌的军情局局长此时应该还在加班，或是作为近卫（指皇帝的挂件）蹲在高文的书房等贝蒂通知吃晚饭。
或者说她压根没在物质界里走过几回这条路。琥珀在房门前驻足，低头有点笨拙地翻找着自己的钥匙串。也没走过几回正门——这样想来，岂不是任何物质界的安保措施对于她这样的暗影宗师而言都形同虚设？回头得和老粽子说一下加强安保的事……不对，根本不会有人能够拥有与她匹敌的暗影技艺吧？
琥珀收拢漫游的思绪：“我回来了。”她轻轻推开门。
果然，皮特曼还没下班。
以皇帝侍卫的名义，琥珀平日里都住在塞西尔宫。而皮特曼住在帝国生命科学研究中心下属的住宅区里。那是栋这个地段少有的大量采用木制结构的建筑，专门照顾需要木质基底充当导魔材料的德鲁伊们。
琥珀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坐会儿。没错，皮特曼的住所里专门为她留了一间卧室，尽管她从来没有在这里过过夜。她只偶尔会在休息日回来一趟，捎上一点从塞西尔宫的厨房打包的熟食，或是公务员福利里她用不完的购物券，然后再帮老父亲理理东西。
甚至她很少能在家里碰上皮特曼。帝国德鲁伊协会会长在研究所和帝国学院两头跑，休息日有时还要指导学生或是跟进研究，而她也日常忙得团团转。他们俩在政务厅会议上碰头的次数都比在家里见面的次数多。
琥珀长长的耳朵一动，捕捉到了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连忙走出房间。
“回来了？”玄关处的皮特曼换着鞋子，抬眸看着手足无措地杵在走廊里的琥珀。
“嗯。”
“晚饭吃过了吗？”
“没。”
“要一起出去吃吗？”
“你烧吧。”
皮特曼的厨艺和他的鉴宝手艺一样，说是专业够呛，但还有点能唬住人的花架子。琥珀搅着锅里的奶油炖菜，听着背后的皮特曼给烤串刷调料的声音。
“便民市场卖的辣椒粉我觉得味道不太行，我刷点新品辣酱喽？”“行。”
烤架是皮特曼从原来的小木屋搬到这里时琥珀特意从市场上淘的，这回还是第一次用。
听着呲呲的烤肉声与炖菜咕嘟咕嘟的声音，琥珀突然觉得，眼下的画面美好得有点失真。
或者说她目前的整个生活都美好得失真——物质条件优越，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就在身边，有着虽然困难却值得全情投入的工作，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值得期待的冒险却又不失安逸——像是，像是一场梦。
琥珀忍不住回忆起白天的所见，在漩涡中目睹的交错闪烁的历史画面，在暗影界目击的暗影住民大迁徙。在这些异象所暗示的，可能再次牵涉到整个世界的冰冷危机的面前，她的生活就像是浮在世界沉重灰暗的本质上的绚丽泡沫。
她腾出只手，攥住口袋里提尔给的深海护符。不需要高文刻意帮她分析，缓过劲儿来的情报局局长心中，已经有了对自己与夜女士之间关系的大概推测。
女神啊，这就是我注定要醒来的梦吗？
“我说琥珀啊，”皮特曼舔了舔嘴唇，给差点烤焦的肉串翻了个面，犹豫地开口，“今晚留下来住吗？”
“啊，行啊。”
即便我作为人造人的时辰即将终结，但女神啊，在那终局到来之前，请让我沉溺于这梦中。
——————
灵感来源：
“啊，抱歉，”索尼娅顿时有点尴尬，她看向琥珀的眼神也不禁有些柔软，“原来是人类抚养你长大的，怪不得你对精灵的事情了解那么少……你的养父母还在么？”
琥珀的尖耳朵轻轻抖了一下：“我养父没了，不过另一个养父还在……嗯，对，收养我的两个人类都是男的。”
索尼娅一怔，表情略显呆滞：“原来七百年间人类的风气已经这么开放了么……”
——第五百八十三章 幻视
评论(2)